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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职][许王许] 有匪君子 [上]

我……屈服了,虽然没写完但觉得不发点出来简直过不了这个假期了(…)先发个五千。


不控制字数了,时间线也拉长了,既然是有许斌大大的故事,就放任一下让它磨磨蹭蹭地来吧。


虽然淇奥已经引得烂大街了,但还是容我姑且再用一下。


无差,占双向tag抱歉。






有匪君子






王杰希书还没看出去两三页,许斌就回来了。他两只手推着四个万向轮登机箱,红的黄的蓝的紫的,要多抢眼有多抢眼,磕磕绊绊地朝王杰希坐着的银色不锈钢长椅溜过来;饶是王杰希,也禁不住被他吸引了注意力,抬头看了他一眼。


微草秋游目的地是韩国——B市到首尔,跟S市到东京差不多一样经济方便;去年轮回夺冠,全队去了日本,年轻选手听说了,就开始了无法无天的折腾,求情,软磨硬泡。微草的余老板也是实诚人,最后大笔一挥,犒劳全队去韩国秋游。


年轻人们飞机坐过不少,国际线却多是头一次。出了关有免税店,各种自用的帮带的拉好了采购清单,跟队长约定好了集合时间地点,转眼就跑得没影。许斌本来也想跟着他们逛逛,可是走了两个店面就被人潮冲昏了头脑,自告奋勇拖着所有人的行李回到登机口。


王杰希向许斌点了点头,低下头继续看书。


许斌把四个箱子码好,长出一口气,坐下,划开手机。


“哟,有wifi啊,”许斌自言自语,鼓捣了一阵子,才连上机场的免费wifi,“哎呀忘带耳机……队长你有耳机吗?”


王杰希点点头,伸手进运动背包的侧袋,掏出一团缠得整整齐齐的黑色橡胶线。


“很久没用了,应该是干净的。”


许斌微微怔了一下,然后哈哈一笑:“哦,哈哈,谢谢,我没那么讲究啦。”


他们没再搭话。许斌戴上耳机,刷起前晚巴萨比赛的视频。渐渐地他就进入状态了:明明比赛节奏仍是照常的不紧不慢,许斌却聚精会神;江波涛没少为他的粉籍调侃他,说巴萨不慌不忙的传控艺术风格简直与磨王成天作之合。


“前往莫斯科的CAXX30次航班已经请旅客们登机了……”


广播声不时响起。


中秋假期第一天清早,免税区人格外地多。目所能见之处,广告招贴的颜色混杂;凌乱的背景之上,来来往往的人声堆积在一起,都成了噪声。


许斌把音量开到最大,手机背面很快变得滚烫。半晌,他拉了一下顶端提示栏,发现不知不觉电已经掉下一半。


他关了视频,摘下耳机,发现旁边的王杰希也被嘈杂打扰到了。他的目光已自眼前的书页上抬起来,微微皱着眉,眼睛望着空处,成凝思状。


“队长看什么呢?”


一个顺理成章的问题。


王杰希手里书的封面,正和他身上的polo衫一样,是微草的深绿色。这件衫上并没有微草的logo,刚做出来,就被年轻队员们嘲笑是中年人的颜色——可是王杰希好像挺满意的;他穿了几次之后,队员们看着它,好像也都莫名地顺眼了起来。潮如刘小别,竟然也拿出来上身过若干回。


王杰希把书侧过来,给许斌看封皮:《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咦,这本啊。”


“你看过?”


“没,”许斌笑,“杨聪队长也买过。看书名以为是小说呢,结果发现竟然是哲学书。就光翻了翻,没看。”


王杰希点点头,好像一下就接受了“看书名以为是小说”这个说法。


“确实不是多有趣的书。”


“你自己觉得呢?好看吗?”


王杰希略略思考了一下。


“还行,能看下去。”


“哦,那还是你厉害。”许斌颔首,“队长你是不是每次出门都带本书?上礼拜去越云,我见你也拿着书看。”


许斌刚到队不久,上周才是他第一次客场比赛。


“嗯。坐飞机的时候很适合看书。”


“队长你是不是不用平板?平时没见你用过?”


“用,放在宿舍里了。平板其实很方便,尤其是手绘战术板。不过我已经习惯没事的时候看看书了,睡前也会看一会儿。”


许斌看着他就笑了。


“队长你也不难聊天啊?”


王杰希偏了偏头。


“谁说我很难聊天?”


“周烨柏说的,”许斌大大方方卖了队友,“我们不都在六期群里嘛?我跟他挺熟的,我签了微草的时候,他就在群里说,让我做好心理准备,王队太有气质了,不怎么好聊天。后来肖云梁方都出来附和,然后解释不是队长的问题,只是队长的日常生活跟他们不在一个层面上,没什么共同语言,所以聊不起来。”


王杰希不置可否,只是淡淡地笑了一笑。


“不过我觉得吧,我可能特别会跟你这个年纪的人聊天。”


什么这个年纪,不就差三岁吗?


这话听着奇怪,可是王杰希却懂他在说什么。


他说的并不是年龄,而是存在于联盟早期选手和联盟正规化后出道的选手间的那道微妙的鸿沟。早期选手就是有那股气场——就拿杨聪来说,虽然像个普通T市人一样,爱插科打诨,说话没正经,但往赛场上一站,就是能压得住场子;往记者招待会主席台上一坐,就是有那么一股气派,像个经过风雨的大人物似的,一股沧桑的味道。


个中缘由就要回头看联盟的发展历程。四期之后,联盟获长足发展,大批明星选手涌现,训练营制度步上正轨,竞技环境渐渐单纯而成熟。战队队长就是战队队长,一心打出成绩就行了。反观三赛季往前的老选手,经历过联盟早期的运营不规范、职责不明确,选手一个个都是多面手,研发公会训练营都一手扛在肩上,甚至连非技术的活儿也略通一二。杨聪队长就说过,他当新人的时候,三零一哪有行政,订机票从来都是自己一张张地买;要付钱的时候,老板自个儿踹着U盾踮踮跑过来。——再看看王杰希的样子,直观感觉他能做的事就更多了,许斌毫不怀疑让他拉张财务报表他也能弄得像模像样。


此刻面前的王杰希笑得挺自然,跟个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哎呀,我忽然明白周烨柏的意思了,”许斌一脸恍然大悟的劲头,“他说队长你气质不一样,我就一直在嘀咕,到底哪里不一样啊?现在我知道了,队长你笑起来的时候吧,光有表情,不出声,跟个憋屈猴儿似的,怪不得别人说你高冷呢!”


听了这话,王杰希倒没有配合地就笑出声音,不过脸上的表情却更加舒缓,笑容也更明显了一点。


王杰希这不挺好相处的嘛?许斌一想到这里,不由得更乐呵起来。


 


许斌本来以为自己会在三零一一直待到退役。


土生土长的T市人,队友们熟得跟一锅粥一样。早上一起买绿豆面煎饼晚上一起海河边遛弯,不用事先排演,开口就一段捧哏。T市散漫闲适小得即安,和一百二十公里外的B市格格不入;从小到大无数亲戚同学到B市上学就业奔前程,也有留下的,但许斌熟识的那些,还是都回来过自己慢腾腾的小日子了。


邓复升退役了,独活空缺出来,Q上许多好友噼哩嗙啷地敲他,纷纷说他的好时节要到了——他确实就悄悄地存起了希望:前面没有了独活,潮汐能成为全明星骑士也说不定呢?三零一真没准能有第二个全明星呢?被微草挖走,直接接替第一骑士什么的,他还真没那么奢望过。


但是那天,杨聪队长难得严肃地,真诚地——请他吃了一碗面条,席间向他提起了微草的邀请——那时候,他那颗温温吞吞的心,一下子就跳得快起来。


微草的余老板、还有那个王杰希,带着独活的账号卡雷厉风行地来了。


事前许斌已经表示了接受。他们只是来谈条件而已。


两边的老板、队长,加上他自己,五个人坐进开着空调的会议室里,白花花的屋子里凉得他脊梁一缩。他开始还试图听听两边有板有眼地谈论着合同细节,听着听着就困了起来,事不关己似的,压根不想操心。


杨聪队长那天晚上又拽他去吃面条,坐下就要了瓶啤酒,没喝两口,呜呜嘤嘤地抱着他哭。


拉面师傅抻着脖子望了他们好几回。


许斌没辙,只能使劲搂搂杨聪的肩膀。本来还有几个人的,这么一来,都被这两个不知是酒鬼还是基佬的可疑分子吓跑了。简陋的小店里弥漫着牛肉汤的香,蚊子嗡嗡飞在离灯泡很近的地方,墙上的壁挂电扇一边摆头一边嘈杂地响着。师傅也没说他们什么,手里攥着一个面团,一下一下掼在案板上。


 


他离开T市的时候,已经不是杨聪一个人哭就能解决的事情了;全队都列起了阵,到火车站送他。


三零一是支朴实得没一丝时髦值的队伍,随便套着五颜六色的T恤,下身一水的牛仔裤,只有裤腿的长短和蓝色的深浅各不相同;所有队员都是单眼皮塌脸孔,长成平均水平。搁在平时,别说十个八个,五十个这样的人走在路上,也不会引起路人的兴趣;可是这天刚过午,太阳晒在海河的水面上,洋洋洒洒的全是金灿灿的波光,海河上面的站前广场,一群大老爷们在站前广场稀里哗啦的,使得他们异乎寻常地享受了一次被围观的待遇。


至于吗?你们有这么留恋我吗?就算有我,三零一也拿不了冠军啊?我走了,不是会有更好的人来吗?


许斌自己是稳住了,一帮队友抽纸巾擤鼻涕,他可还没到那个份上。可是天热得难受;他看着海河另一面的租界洋房,高塔,解放桥,世纪钟,不知道从心底的哪里,也有股说不清的委屈涌起来。他们都是恋旧的人:前门的绿豆煎饼,后巷的兰州拉面,三条街外的海底捞,春游固定曲目蓟县,在这一刻好像都在眼前重新浮上来了,就在舌根后面泛起的酸苦里,结成了永恒的晶体。


 


B市和T市实在近得过分。许斌上车,被空调冷风一激,汗湿的后背化成一片冰凉;还没等身体完全适应过来,高铁已经到站停下。


无数前来B市的务工者,求学者,瞻礼者,游手好闲者,浩大的洪流推搡着许斌往前走,他的脚已经无法停下来。王杰希已经站在出站口,戴着古怪的帽子和墨镜,一个人立在出站闸机外两米远的地方;他看着许斌走到他跟前,一手去接他手里的旅行袋,另一手递给他一张蓝色的东西。


许斌低头看,是张普通的B市公交卡。


“坐地铁走吧,很方便。”


王杰希抬脚已经走出几米,发现许斌没有跟上来。回头看的时候,才发现他手里攥着那张蓝汪汪的卡片,像忽然反应过来了什么似的,站在原地哭起来了。


王杰希没说什么,在口袋里翻了翻,也没翻出纸巾之类的东西;他只好仗着自己个头高,站到许斌旁边,好像要帮他挡些旁人视线的意思。


“谢谢你能来微草。”


王杰希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许斌鼻子猛地又酸了。


王杰希真是个好人。


在一堆乱七八糟理不清头尾的思绪中间,他形成了这么一个印象。


 


那之后很久,许斌都一直维持着这个印象。王杰希话是不多,也不爱跟人解释自己的想法;但平时遇到了打招呼,都认真地答复,训练中问什么问题,也解答得清楚。作为一个战队队长,王杰希无可挑剔。


可是渐渐地,他也感觉到了王杰希在队里的疏离之感。


许斌一开始觉得,王杰希这个人可能就是太厉害了。队员们挨个跟队长pk,没法拼今天胜了队长多少场,只能拼拼今天这条命杀掉了队长多少血量。这样一位大神,没把练习比赛打成指导赛是照顾你自尊心,怎么能亲近得起来啊?许斌想了想他那群同期们,在这种叹息之壁般的威压下长大,好像还挺可怜。


直到他们在异国他乡朝夕共处了几日,许斌才意识到,他之前想得实在太简单了。


 


下了飞机上大巴,各自登记入住回房间放好东西,大家纷纷回到酒店大堂集合。


不一会儿,王杰希也出现了,却是从外面回来;他手里拿着一整叠T-Money交通卡,指示许斌分发给众人。


接下来的三天里,王杰希全程无声放着大招。


明明是第一次来,明明不识一个字的韩语,王杰希却像特别熟悉首尔似的,拿着电子地图,行云流水换乘公交地铁,毫不迟疑地步行接驳,没在交通上浪费一分钟时间。在景福宫和国立中央博物馆,他几乎能充当讲解——他不像导游那般如数家珍,每到一处就开讲前因后果,但是你指着随便一个东西问他“队长这是什么”,他总能说点什么出来。


许斌维持了三天的目瞪口呆,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我们队长是不是超厉害?”周烨柏搂过许斌的脖子得瑟。


“是。”


许斌特别老实。


“你来之前就跟你说了嘛!”


“你说的不是荣耀很厉害吗!那个我也知道啊!”


“那方面还用我说啊?全联盟单挑我们队长胜率过50%的有几个你不知道?我们队长厉害的方面多了去了,简直是个完人。”


许斌悻悻地点了点头。


最后一天集合往机场出发前,王杰希接到高英杰的求救电话。柳非拉着他在附近找便利店买点飞机上吃的东西,结果不知哪个路口拐错,就这么在离酒店十几分钟脚程的地方迷了路。一切景物都陌生,周遭没一个认识的字,大着胆子开口问人,也完全交流不通畅——他们甚至记不清自己的酒店叫什么。三天了跟着队长出跟着队长进,根本没有记酒店名字的必要。


王杰希没慌张,也没开口责备。


“我知道了。酒店门口有个高架桥。你们四处看看,看得到高架桥吗?”


“好。就朝那边走,先走到有高架桥的路上。”


“到了?看看左右有什么?”


“嗯。别动,在原地等我。”


王杰希就维持着通话状态径自出了门。


许斌是有点操心的,毕竟一群人要赶飞机,而高英杰那边连在哪儿都说不清楚;可他张望了张望,身边没有任何一个人显现一点忧虑的样子,依旧三五成群地闲扯。话题也是完全不着边:烤肉,景点人山人海的中国游客,免税店的中文导购,各种纷繁琐事。


根本没有什么可担心的。队长已经亲自出手了,还有什么问题是解决不了的呢?


十分钟后王杰希带着柳非和高英杰归队。两个年轻人瑟缩在后面,大气不敢出一句。


“耽误了十五分钟,”王杰希看手表,“还好留了时间给机场退税。现在我们抓紧一点。”


他带头走向玻璃自动门方向。门扇在他面前乖顺地张开,他身后,微草队员迅速整饬队形,拖起拉杆箱,像平时客场出赛一样,鱼贯登上大巴。


“愣什么呢?”刘小别走过他身边的时候,箱子故意磕了他一下。


“……喔。”


许斌有点茫然地,抬脚跟了上来。


他心里莫名其妙地冒出一个想法:这么一个人,大概已经习惯了笑不出声音来吧。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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