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yndol

[苍穹之法芙娜][甲操] Lie Detection [13]

天啊上来一看才知道我竟然生生卡出了一个礼拜吗?!

三更到完,刚好是情人节的晚上






真壁在残垣断壁间往复移动了好几个来回,也没办法向前。虽然手上有枪,但始终未曾瞄准:别说占到便宜,几乎已经难以支绌。他一试图前进,春日井便毫不吝惜地用火力压得他探不出头。

真壁低着头,伏在低矮的破墙下,完全地感知着子弹嵌入墙体的瞬间的震颤。风声嗖嗖地像刀,就削过头顶上方。

他是认真要杀了我吗?

真壁舌头下一片苦,手里扣着两个手榴弹,最终还是拔了烟雾弹而非杀伤弹的引线。

丢出去并没有明显的爆炸声;而春日井的枪声停歇了。真壁略一观察,扑了出去,终于端起了枪威胁着春日井的方向,却始终没有打算射击。

烟雾稍散,春日井的轮廓露出来了。

见他垂着手,松了扳机,真壁也放下了枪。

“一骑。”

春日井喃喃地说着。

“你现在还只用烟雾弹。你不知道我想杀你吗?”

“你——你认真的想杀我吗?”

“我认真吗?”春日井怪异地扬起嘴角,“你在问我吗?”

“你开太多枪了。子弹会用完的。”

“你这是在替我担心?”

“我……”

“你知道你有多傲慢吗?”

“我不想伤你,”真壁固执地对答,“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想伤你。就算你不当我是同伴,我也当你是。”

春日井冷笑一声。

下一呼吸间,远处突然震响。大地一阵剧烈抖动,硕大的烟团腾空而起。跟着便是脆生生的枪鸣,作裂帛之声。

他们猜得到那一边发生着什么。

“总士来了吗?”春日井突然问。

“……怎么了?”

“你不用去救他?”

“不用。”真壁紧绷着嘴唇,“他能搞定。我现在要做的,就是打醒你。”

真壁站直了腰,关上保险,把枪缓缓插回了腰上的皮套。

“你也把枪放下吧,甲洋。”他举起手,示意空荡荡的手心,“赤手空拳来。这样我们都有退路。”

春日井墨一样的眼睛回望着他。

几秒钟的沉默过去,春日井将枪挂回了保险。

“真壁一骑。”

他把双枪交叉着插回腰际,念着真壁的全名,带着不加修饰的冰凉的憎恨。

“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一点。”

 

皆城迅速退回阵型中心的同时,榴弹炮从别动队后部发射了。

轰响落在废弃的城镇广场中心,砖石飞溅,喷水池中的石像当头断裂。整片丛林的雀鸟发出恐惧的尖叫,乌压压地起飞。

Walker部仿佛根本不在意尚未飞腾落地的弹片,直面近藤和他麾下的近战部队。步枪枪弹从缝隙里飞出,准头正得可怕。

皆城观察了几分钟,验证了Walker部的反应同他们的预料一致:在凶猛得近乎主动的攻击掩护下且战且退,却没有不顾一切地上车开走,沿着山路继续向北。

这表明他们不得不顾忌着再向北不远,就是Crawler的地界。Crawler视力欠佳,病恹恹的样子,带着一副精钢防爆的眼镜。凡犯他利益的,他才不管是Alvis还是Azazel,一旦下起狠手,绝不分对象。

再者,皆城想到——他们一路由古京畿北上而来,就算有来主传送来的最终定位,他们日夜兼程驰越千里,也没期望能够彻底瞒过Azazel的大情报网。他们竟能接近Walker到令他措手不及的地步,恐怕是出于掌管Azazel通讯线路的Vagrant的釜底抽薪——他怕是对Walker刻意保持了完全沉默。

全都是Walker的坏消息。对Alvis而言,却是不能更好的消息。已经不止是为了来主,或许更为了会议室天顶上那一排不发一语的黑白画像。

三年以来,打Walker到无法再起的最重大机会,恐怕就是今日了。

可是他们面前的,到底是Walker手下最精锐的Diablo野战队。

Walker气焰丝毫未减,手雷一个接一个天花乱舞,面前地皮翻起、人声惨烈。皆城自己的实战评定也有A级,但绝不会愚蠢到应了Walker的挑衅,独力面对Walker这般超越了评级标准的战场鬼怪。

他退入了一处废旧的水道,正好可以用作战壕。他更加专注在面前镜片上的大片红蓝光点——代替从来作为箭头的真壁和春日井,近藤出任了前锋,统领着他最好的人马,拉成长线,稳步向前推进;远见带领的狙击手分队占领了高位,却限于树木和废墟遮掩,只能一搭一搭地放冷枪;镝木在后部掌管远程重火力,可惜不能确定来主的位置,无法放开手大干一场。同时,右翼的草木深厚,梅菲斯不起眼地、谨慎地匍匐移动着,试图在前线吸引火力的同时,从侧翼接近Walker车队的停放位置,确认来主的所在,必要时,出手救人。

“镝木,掩护西北十一点方向。远见补漏。剑司的小队放慢速度,”皆城逐个下达指令,“一骑不在,压得稳妥一点。不要正面面对Walker。”

“收到。”

 

近藤刚应了一声,一个爆弹便在阵前落下。

轰响的耳鸣里,水镜闷闷地哼了一声;近藤扭头一看,见她左肩擦得都是血。她不在乎地看了一眼,隐身在塌了一半的矮墙后头,飞快地拿牙咬着绷带,给自己包扎。

御门赶到她身侧,关切扶了她一下。她也顾不上应答,朝前丢了两枚手雷出去,然后继续上冲。

近藤啐了一口。

“说了别跑太快了!”

枪林弹雨里,水镜竟然还有心力回手,给近藤比了一个OK手势。

近藤哭笑不得,只能跟上。

三代年轻特工同老资历的差异,便在于眼睛里看见现在的同时,会不会看见过去。

他们和他不一样:他们绝不会在每一个奔跑的少女身上看见尚能站立的咲良,也不会在每一个憨直的笑容中看见终战前的小楯。

“卡农还没到吗?”近藤咬着牙换弹带,“右翼压不住,两点钟方向那辆车要跑了,申请先炸了它。“

“再撑一下。确定了来主在哪辆车里,就方便多了。”

“我看九成是中间的……”

“但是只有九成。”

近藤不再说话了,朝着前方扫射。时而枪口忽然一甩,帮同伴开路。

“……不在那辆。确认了,2号炸掉吧。”

水镜二话没说,压制火力一弱,马上长起身子,右手掷出爆弹。

烟雾乍散,远见有一瞬间在瞄准镜中锁到了Walker的脸:上面兀自是阴森的笑,眼睛眨都没眨。

“果然不在里面。”她自言自语。

“皆城司令,十一点方向有车要往左翼山道上走……”

“镝木,用弧形飞弹拦下来,编号7那辆。“

镝木一怔:

“直……直接炸掉?”

“对。”

“来主不在……?”

“左翼突破是险棋,Walker不会让有来主的车做这件事,何况让左翼突破,我们的阵型就坏掉了。右翼十公里外就是悬崖,跑掉不伤大局,所以可以先判断有没有人质。你让我解释太多了,快动手。”

“——是。”

榴弹升空的尖锐哨音过后,频道里一时人声不再,只有背景中连天的沙哑炮火。

话有点多了。皆城反省着。

往年他在战场上,表现得尽是绝情的独断。经年累月的战争状态,没人会诟病他这一点。毕竟从来只有皆城,承受得起成功也扛得起失败,背得动战友的死亡,甚至能够背得动自己的错误判断。

是真壁一直对他说,能避免误解的时候,还是要解释给大家听。

皆城分了一瞬间的神,给镜片角落那个属于真壁的红点:在一比五千的比例尺下,红点已经很久一动不动,是与春日井陷入了颤抖。

火光连片,近藤已经顶着对射,又将阵线稍稍推前。断裂的喷水池石像的头滚在他脚下,圆睁着大理石做的没有瞳仁的眼睛。

离广场越来越近,离Walker越来越近。

仿佛嘲笑着皆城的后退,他始终亲自坐镇在中央。两杆冲锋枪吊在脖子上,形成了一个扇面的攻击区域。顶他正面的半支小队重心在防御,仍旧叫他几枪击中了几个冒头,已有死伤。

双方各有减员,Alvis仍稍占优势。

可失去每一条性命,都教人不能忍受。

近藤使劲揉了揉进了土沙的眼,揉得通红。

“卡农,”他含着血味,喃喃念叨着,“快点啊……”

 

真壁把春日井扑倒在地上,却没法压制彻底,让春日井猛提膝盖,撞飞了出去。

一个翻滚,还没爬起来站稳,春日井已经反扑。

真壁顺势摔倒,把最沉重的一击避过去,肩膀却因此狠狠地硌在一块尖石上。顾不上疼,春日井骨节凸出的拳又直直地朝着他撞来。

头上挨了两拳,真壁啐出一口血。春日井的头发比出走时更长了,几乎垂到他脸上,双眼浑浊而鲜红,情绪解脱控制,尽是疯狂。

而这样的春日井,他可以不败,却绝难战胜。

春日井本就比他高,手脚也比他长。长期以来在训练场摸爬滚打的教训,一线同生共死的经历,让春日井十分清楚他的弱点,拳拳都朝着要害而来。

他们也曾一度被Aviator围困,激战七小时,力量几乎穷尽,全用一口精神力吊着。可一切完全不同:那时他们背靠着背,而今,却拳脚相向。

真壁胸口突然一闷,平白又生出一股巨大的力气,手肘猛击上春日井的胸口。趁他呼吸一窒的瞬间,真壁挣脱了控制。

战局重新平衡,看不见终点。

远处的枪炮声仍旧带来滚滚的震颤。树丛顶上升起浓密的烟,一直升到碧蓝的天颠上去。

真壁和春日井都低着身子,凝神对望着,嘴角绷紧。仿佛两方都是困兽,不撕咬出一死,无法终局。

 

来主浑身都让汗浸透了,努力地在诊床上挣扎着。

在他的不懈之下,手脚上的皮带竟真的松了些。汗流进眼睛里,他拼命地开闭眼皮,缓解刺痛感,同时继续卯足了劲对抗皮绑带。

他太专注在这件事上,以至于车门忽然打开、一个人形让几枚流弹追着跳进来的时候,他一下子吓得浑身冰凉。

子弹撞在金属板箱上,成急密的雨。来人浑身裹着灰绿的野战衣,半个面罩在脸上挂着,脑门上挂了一团不知道属于什么人的血,上臂的衣服都破了,露出纹在那里的荣誉骷髅。来主看清了:是Walker的人,一个年轻的Diablo。

战局怎样了?在嚣噪的炮火声中,来主克制着随时要跳出胸腔的狂暴地心脏,一遍遍要求自己专注,从来人心中听取信息。

听着听着,他忽然怔了怔。

窥听的努力让他忽然注意到,附近还有另一个声音,微弱的,似有似无的——不那么熟悉的女性的声音,一遍一遍地呼唤他的名字。

好像是在对我说着什么。

是——是谁?

Walker部下狠狠瞪了他一眼,便三两步摸上了驾驶位。挡风玻璃已经差不多震得碎光,他也不怕扎了手,把碎玻璃拂到地上,矮着身子坐了下去。

“不……不要开走!”

来主惊慌地呼喊。

那人没理来主。可是拧钥匙的手劲太大,钥匙生生在仪表盘里断成两端。

他咒骂一句,掏出钳子,夹住断在发动机里的钥匙芯。车到底被启动了。车身、车尾的诊床、绑在上面的来主和蒙在阴影里的读心机器,一起隆隆地震动起来。

“不,不要开,”来主还在叫着,“你听我说——我什么都知道的,你要听我的——驾驶座底下有炸弹,开起来就会爆炸的!”

那人一拧眉,住了已经准备挂挡的手,扭头瞪着来主。

“怎么回事?”

来主说了一句什么,听不清楚。

Diablo嘴里骂着,下了驾驶座,朝来主所在的车尾走。

没走出两步,忽然间脚下一空。

重心塌陷了。他走过的车底凭空消失了一块。一个黑洞张开血盆大口,伸出不知道什么东西的手,蓦地抓住了他的脚。他瞬间反应,手抓起稳住了身体。可是已经晚了。刚刚在车底熔出圆洞的激光枪已经切换成聚能发射,从下到上刺眼红光一闪,他的下巴上出现一个血洞。

电光石火,他还圆睁着眼,却已经缓慢地倒下,变成了尸体。

那双带走他性命的手把他推到一边:梅菲斯伸出了头,然后从圆洞里爬了上来。

“谢谢,你果然听见了。”她朝来主跑过来,快刀割断了他手脚的绑带,“要是车开走,就麻烦了……”

“真的有炸弹……”来主惊惧未定。

“我知道。不过不在驾驶座底下。”她解放了来主,扶他从诊床上下来,活动血液不畅的肢体。她自己越过Diablo的尸体,照旧是往驾驶座那边走。

“我看过了,短时间拆不掉。我先带你撤出战场……”

“不,……”

“什么?”

梅菲斯坐下,快速看了两眼已经发动的车,确认还能够开动。

她没注意到身后来主的声音,不知为何,变得战战兢兢。

“你说什么?”

几秒钟过去了,来主都没有出声,她才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

正要回头,阴恻恻的声音已经在脑后响了起来:

“别动。”

Walker语调中饱是怒气,还有几分不耐烦的意思。

“我不是说过,我不允许你们带走我的小朋友。你们是没长耳朵,还是脑袋长腻了?”

 

车里半明半暗的,仿佛忽地比外面更静了。

她不知道Walker是怎么上来的,完全没听到车门的声响。她的报警系统本该监测到所有接近的人,可是却一声不响。

想过或许会直接面对Walker,想过出战就可能送命。然而唯独近距离面对大Azazel中最负盛名的一位头目,甚至不需要视线接触,压力已经大得超出了想象。

梅菲斯乖顺地没有回头,手放在原位。

皆城在耳机里一遍遍地呼叫着,她却无法说话。

外面已经得知她成功找到了来主,却问遍各个行动分队长,无人能够增援。

“第四后备行动队队长卡农·梅菲斯博士,平常更多是做内部整备,很少出战,这次是特意为了救你,皆城总士才带她出来的。”Walker有点神经质地喃喃念着,手里枪杆在什么地方重重磕了一下,“小姑娘,别动歪脑筋。不要以为你那两个自动瞄准器能救你。我上来就让它们报废了。”

梅菲斯依旧没回答,手心冷汗直冒。

“我很清楚你是谁,也知道你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你知道是谁告诉我的吗?小姑娘。就是你们要救的这个来主操。”

“我没有,你不要说谎——”

来主脸色骤变。

“我说谎?”Walker说着话,嘴唇却不怎么动,“皆城总士给你看了他的全部信息,而我看过你的。就是这么简单。他信任你,你却无法不成为告密者。你注定背叛他们所有人。”

来主无话可说,嘴唇变得煞白。

“我是不会死在这里的,毫无疑问。要杀死我,你们还太天真了。”

他继续说着。

梅菲斯忽然明白过来:Walker的话不是对着她,也不是对着来主,而是对着皆城而说。

“为了救这个小朋友,你们知不知道你们到底要付出多少代价?我很感兴趣,皆城总士。我有想要的东西,可是你为了什么?我知道打起架来他很好用,什么鬼头鬼脑的布置,都瞒不过他的耳朵。还是说,为了他脑袋里的那点信息?关于我们的,关于你们从没有真正了解过的Polaris的?”

他笑了一声。

“既然来了,就现身吧,皆城总士。你一直都那么没礼貌,我可有我的待客之道。”

 

皆城不再隐藏,在侧门处出现了 。

他眉头锁死,举着枪,威胁着Walker。闪光亮起又熄灭,灰烟升起又落下。白昼彻底失去了白昼的明晰,成了一片裹着死亡味道的灰,在皆城身后铺展,成为他背景的纹样。

“我想知道,皆城总士。既然我能和Vagrant联手,能和Aviator联手,为什么不能和你联手呢?我们到底在为什么打来打去?为什么我们不能好好地坐下喝茶,然后一起使用我们的小朋友?”

皆城仅有视力的单眼望了来主一瞬,视线转回,重新对着Walker。

“来主是一个人。”他回答,“我们和你的区别就是——我们永远不会对一个‘人’,说出‘使用’这个字眼。”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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